佛教是講緣起法則的,是注重因果定律的,有前生則有今生,有今生必有來生,雖然因為每個人的業緣不同,在三世輪迴的過程中,下一世未必一定再生為人,但必竟說明了在六道中可以「再生」,再生的結果就是來生。死於此而生於彼,再死於彼而復生於此,在六道中往返生死,稱為「轉世」「再生」。
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,生是受業力所牽,死則受業果所引,不管你願意不願意,只要業識還未轉化,都逃不出此生死苦海。唯有「知苦斷集,慕滅修道」,直到「諸漏已盡,生死已了,所作已辦,不受後有」,才能轉識成智,明心見性,解脫生死。解脫了生死就是不再生了,沒有生當然也不再有死,超出了三世流轉六道輪迴,自由自在,不再有壽限了,或如世俗所說的「長生不老」了。
斯里蘭卡達摩難陀法師說:「再生的原因是什麼?佛陀說是無明緣起的慾望,慾望的不得魘足,是再生的原因,當所有不滿足的慾望滌盡時,再生就從此結束。要斷生死,須先滌盡所有慾望,要滌除慾望,必須先除去無明。當無明除去後,再生就不再有其價值,因為重復的生命已無須要了。……轉世是如何發生?當這一生理的身體不再具有功能性,生命能源並不與它同時消失,它會繼續進入另一生命形式。業力可將生命轉現成人類的形狀,也可以轉現成畜類的形態。假使人沒有機會去發展他的業力,這種事就可能發生。這種力量包括貪、慾、意志力、渴愛於生並不因身體作用消失而結束,它將繼續出現於其他形態而再存在,這就是再生。……再生或者一再的變,是自然的循環,它不由任何特別宗教所創造。所以信與不信再生,它不致使再生歷程有何不同,或者避免再生。只要心中渴望生存,或渴愛感官愉快,或有任何心靈的攀緣,再生就會發生,這些強力的心力普遍存在於這一宇宙的每一個生靈。任何人祈求不再生,必須了解到除非他們能做到不攀緣、不執著,否則他們的企求或祈求就不會實現。……再生過程中,一個人或許再生為動物,同時動物也可再生為人。人固然不能在其生理形態上變成為動物,但人心有動物的本質,也有人採取了動物的生活方式,這就足以使他轉生為動物。心的因緣和行為必須對其來生負責。」(佛教徒信仰的是什麼P181-184)
聖嚴師父說:「業種儲存於第八識,也就是阿賴耶識或藏識。死後業種會繼績成熟,最有力的業種會決定再生於何處,如何再生。而這個生靈會被父母像磁鐵一樣吸引。無漏之業是由不執著於自我的開悟聖賢所造。由於不執著於自我,所以這種業的結果是無漏的,超脫輪迴,不存在於第八識中。(聖者)能從此生帶到來生的只有智慧力,這種人只是順應衆生的需要而再生於人間,也就是所謂的乘願再來。」(禪的智慧P142)
既然人可以在三世輪迴中再生,為什麼又記不起前世的經歷呢?中國民間神道信仰是說,陰間有條「奈何橋」,橋上有位孟婆,每個亡靈必定要經過奈何橋,孟婆會給他喝碗「孟婆茶」,喝了那碗茶就會忘掉前世的一切。但佛教是沒有奈何橋,更沒有一位「孟婆」的。佛教認為,人所以記不起前世的經歷,是因為被宿世的煩惱業障覆蓋和遮蔽了的緣故。既造了業,不論善業惡業,只會增減,決不會消失。人宿世的業(經歷),是不會「忘記」的。這好比因為受到某些外力的打擊而突然失憶的人,並非他沒有過去,只是暫時失憶,往往經過醫治記憶是可以回復的。同樣,經過修行斷除了煩惱業障,解脫了生死,證得諸法實相以後,或者說開了大悟後,業障消失,明心見性,佛性顯現,就能對過去末來清清楚楚。
醫學上有某些所謂「學者候群症」,或稱「自閉症」的患者,因為行為與常人有異,往往因此而被認為「傻」或「低能」,但在某些方面他們往往卻有異乎常人的本事,例如擁有數學、語言、音樂、超強記憶力等等的「天才」,而且很多例子證明他們的「本事」是此生從未學過的,醫學上是無法解釋這些現象的。其實,可能是他們的「業識」中某個部分,僅是「露」出了一丁點的「過去」吧了。因每個人的宿業不同,加上其他因緣,會有少數人的前世記憶,在某些情況下會顯露一些兒出來,這在佛教的因果法則是可以解釋的。
達摩難陀法師說:「要實際驗證我們過去生是有可能的,但確很不容易。心的本質就使得大多數的人無法追憶他們的前生。我們的心被貪慾、惡意、懶惰、不安和懷疑五種障礙所左右。因為有這些障礙,我們的眼光受限制,我們不能看到來世。正如一個鏡子被灰塵所蒙不能照出影像一樣。因此,大多數的人不能回想到前生。當白天時我們不能看到星星,並不因此星星不在天空中。因為太陽光度強烈過它們,同樣的我們不能記憶我們的過去,因為我們現在的心一直是負擔過重,我們有很多想法,每天遇到很多事情和整個現世間的環境。」(佛教徒信仰的是什麼P179)
所以從另一個角度,在未開悟的凡人來說,被煩惱業障遮蔽了宿世的記憶,應該是有好處而不是壞事。否則,一個未明心見性,未顯露般若智慧的人,無法清晰分析太多太複雜的往事,記得太多,自己會給自己逼瘋。就好比一個容量不大,性能又不太好的電腦,資料太多太雜就會「當機」那樣。又好比一個凡人,如果擁有電子顯微鏡似的眼睛,那麼他會看到他的周圍,包括他自己的身體和空氣中,佈滿了外貌恐怖的微細生物和細菌,甚至可怕的病毒,那麼他不給嚇死也無法生活下去。但當他明心見性,顯露了般若智慧,轉識成智,到那種境界,一切心外之物已清清楚楚,條理分明,但他已無念無住,萬法皆空,已「視如不見」,一切已再不會影響到他了。那好比容量特大性能特強的電腦,再多再復雜的資料都難不倒他了。
現今科學上有所謂「複製人」的問題。DNA是「色」的範圍,是可以用科學的方法分割和結合的,故此通過基因工程可以複製和原來形態基本相同的生物;但人類的轉世,並不是遺傳自生身父母的DNA,並不僅是傳宗接代那麼簡單,他還有最重要的,宿世帶來的「業識」。業識並非色的範圍,它是看不見摸不着的,是科學無法分割和結合的。所以複製出來的生命,雖然其形態可以相似,卻已不是原來生命的延績。如果從「生命的延績」這點上來說,會使複製工程變成沒有意義,甲不可能複製出完整的甲來,它已是另一個生命。但如果僅從「複製」某些器官用於醫學上來說,另當別論,因為被利用的僅是某些沒有思想感情的器官,而不是有前世業識的,有思想感情的整個人。
──果燦─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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