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3月22日 星期三

[名相]識-業識

識-業識:
        「識」(Vijnāna) 在佛教是非常關鍵而深奧的名詞。
        人體的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「六根」,是視覺、聽覺、嗅覺、味覺、觸覺、思覺六種人體生理上的根本器官,這「六根」接觸外界的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「六塵」所起的見、聞、嗅、味、觸、知的了別作用,在心裡所引起的思維判斷的認識能力和記憶力,稱為「六識」。也就是眼識、耳識、鼻識、舌識、身識、意識。
        「六根」歹「六塵」加上「六識」,佛教稱為「十八界」(Astadasa dhatavah)。  
        「六根」是屬於「五蘊」中「色」的範圍。「色」是指一切物質,包括「地、水、火、風」四大元素和合而成的人的身體,以及身體所處的環境,也就是「六識」所對的被稱為「六塵」的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等外界的一切事物。
        〈唯識論〉說:「識謂了別。」
        〈止觀〉說:「對境覺智,異乎木石名為心,次心籌量名為意,了了別知名為識。」
        「識」是「心」的異名,是心對於境所起了別功能,故也稱為「心識」。前五識接觸「六塵」就引起第六識——「意識」的思維和判斷作用。思維和判斷的結果就被記錄和儲存在「意識」中,成為記憶而執著。因為能分別、思維、判斷和記憶,所以再次接觸到相同的事物時,就可憑該事物的形態、聲音、氣味、感觸而從記憶中確認該事物為何物。在思維判斷的同時,就會產生喜怒、愛憎、好惡、厭欣等等感受。有了喜怒、愛憎、好惡、厭欣等等感受,「意識」就會指揮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去「受」去「想」去「行」。這相當於「五蘊」中受、想、行的心理的功能。
        「受」是感官生起苦、樂、憂、喜、捨等感受,「想」是對善、惡、愛、憎等境界的思維判斷,「行」是一切身、口、意的造作行為和思想活動。
        有「行」就會造業,不管造的是善業惡業或無記業,都會自然儲存在「識」中成為「業因」,經論中稱為「種子」。其中某些業因,在因緣成熟時就會成為「業果」,經論中稱為「現行」。
        因為人只要活着就會不斷的造業,一世又一世,「業」如江河水那樣不間斷的注入「業識」這個「心湖」中。同時在因緣成熟時,「湖」裡的水也不間斷的通過下游的江河流出去。但「業因」不可能一次過都同時遇因緣而成熟,這就好比不斷有水注入的「湖」不可能一下排乾一樣。故此除非斬斷了注入的「水」源,「諸漏已盡」,已解脫生死出離三界,否則在人命終時,「業識」中必然還會存留有不少今生或宿世的業。這些「業」其中為主的,就會形成一種力量,稱為「業力」。這「業力」就會牽引「業識」趣向應該去的地方。
        「善業」強就會往生佛的淨土,或生天界或再生為人。「惡業」强就會下墮三塗。這種「業」的牽引力是不受「人為」控制的。想要死後能趣向善道,唯有靠生時的「願力」和强大的善業之「業力」。也就是在生時發了大悲願,皈依受戒,並「諸惡莫作,衆善奉行」,積累功德。
        前「五識」沒有與第六識相結合,不能有任何功能。但第六識不一定需要通過前五識的運作,却能有單獨運作的能力。例如在夢中在禪定中在精神分裂時等等,佛教稱為「獨頭意識」。在以上三種情況下,前五識基本上不起作用,在精神分裂時雖然前五識會有某些影響作用,如外界的刺激,但非主導。起主導的是其意識,以現代的說法是思想或精神,所謂「幻聽幻覺」主要是意識的主導,並非外緣。
        聖嚴師父說:「任何無生物之所以存在,由於衆生過去的業力。我們遭遇任何事情,都會透過五官經由分別意識加以察覺。沒有分別意識(唯識宗的第六識)的話,就不能覺察任何事情。當某人的第六識無法作用時,外在世界對那個人來說就不存在。世界對其他人依然存在,但對於沒有意識的人來說並不存在。然而,第六識無法單獨創造世界。整個環境來自所有的五蘊互動的顯現,我們以五官和分別意識來體驗世界。每當決定、思考、言語、做事時,都是在造業,業力進而創造、塑造環境。我們的世界之所以是現在這個樣子,是由於每個人的業力所致。所以,當你個人在生活中造作新業時,世界也隨之改變。」(禪的智慧P71)
        大乘佛教為了更進一步分析此種能在一世又一世的流轉過程中,影響到來世的微細意識,在第六識的功用上,更加詳細的分出第七識「末那識」(Manas vijnāna)和第八識「阿賴耶識」(Alaya-vijnāna)。
        聖嚴師父說:「佛陀原先講五蘊時,並沒有細分第六識第七識第八識。唯識宗則根據五蘊加以發揮,把業報識的觀念細分,因而談第六識第七識第八識。」(禪的智慧P70)
        又說:「在原始阿含經中只有六識,部派末期的《俱舍論》乃至初期大乘的般若經典,都仍是如此。《入楞伽經》〈第八剎那品〉到《顯揚聖教論》卷一,《成唯識論》卷七等,才開始講八識。又在《解深密經》卷一〈心意識相品〉及《攝大乘論》本卷上等,則提出相當於第八識的『阿陀那識』,所以八識之說是大乘佛教發展出來的。識的作用有三:一是了別,二是執著,三是流轉生死。了別作用是指分別、認識、判斷。當六根接觸六境時,即產生識的作用,接著產生愛(包括不愛),由愛而取(包括捨),即生執著。所謂執著,即執持所造為『我』,依所緣境而生我愛、我貪、我瞋、我慢等執著。因此成為流轉到下一生果報的種子。六識中的前五識,只有分別作用,無執著作用,亦即無我愛執。第六識則有深淺之別,淺者是與前五識俱起的了別作用。深者是指執著作用,即我愛我恨我取我捨等之我愛執。依此我愛執而產生業力,即成為未來果報體之因。……五蘊中的識蘊,有認識、了別作用,其實是包含全部的六識,所以也隱然含有業力主體和果報之因的意義在內,這個觀念,後來發展成藏識,即第八阿賴耶識。」(漢藏同異P51)    
        第七識指思量的意識,為免與第六識的「意識」相混淆,故直譯梵音為「末那識」。「阿賴耶識」又名「阿陀那識」,譯意「執持識」,是「心識」名,執持之義。此識執取維持善惡之業因及有情之身體使不破壞。
        《解深密經》說:「阿陀那識甚微細,一切種子如瀑流,我於凡愚不開演,恐彼分別執為我。」
        第六識能對前五識所接觸的外界起判斷和識別作用,故亦稱為「了別境識」。第七識又稱做「意」,是心靈深處的思維活動,有思量之義,故「末那」亦稱為「思量識」。前七識所薰習的一切善惡業之種子均含藏於此識中,第八識梵文意思是「藏」,故亦稱為「藏識」(阿賴耶識)。因能顯現一切的境界,故亦稱「顯識」,因能含藏生長萬有的種子,故亦稱為「種子識」。是有漏無漏一切有為法的根本。又此識能變現萬有,唯識學認為萬有皆緣起於阿賴耶識,故稱為「阿賴耶緣起」。
        「阿賴耶識」是「業」的凝聚處,或好比不斷注入水又流出水的一個「湖」。注入的業因和流出的業果是剎那不息地變易的,凡人一個念頭,就可以促使業因業果的變動。業因和業果既然好比流水一樣川流不息,所以就可以利用某種方法去改變和截斷此一連續性,這便是佛教行者修持的功夫,佛教稱為「解脫道」。因為江河的水流,必有個源頭,流水才能川流不息,如果有辦法截斷水源(斷了無明煩惱),江河就再沒有水可流(沒有了造作之業),江河也就不再成為江河(沒有業的種子可藏,業識也就不復存在),這在佛教叫做「空」,這過程稱為「轉識成智」(轉煩惱成清淨)。
        聖嚴師父說:「開悟者與佛陀和衆生一樣,依然具有並且使用第六識。他們記憶、推理、思考、學習。唯一的區別在於澈悟的人不執著於自我,擺脫了貪、瞋、癡、慢、疑,沒有自我中心,他們的分別意識已經由煩惱轉變成智慧。」(禪的智慧P74)
        凡夫以「業識」輪迴六道,悟了空性,也就是證悟了諸法實相,轉識成智,就可脫離三界,不再輪迴生死了。「不過,第八識被否定之後,並非等於沒有,乃是非空非有的智體的顯照,而不是無明煩惱的纏繞不清。」(正信的佛教P48)
        沒有了第八識,前七識也不復存在,那便可以解脫生死,超凡入聖了。到了那種境界,已脫離三界,已非凡夫所能明暸的境界了。
        除了「未那識「和「阿賴耶識」之外,舊譯家還有第九識之說。
        〈金光明經玄義〉說:「菴摩羅識是第九不動識,若分別之即是佛識,阿梨耶識即是第八無沒識,猶有隨眠煩惱與無明合,別而分之是菩薩識,阿陀那識是第七分別識,訶惡生死,欣羡涅槃,別而分之是二乘識。」
        但新譯家認為那是「阿賴耶識」果上之名,不別立第九識。唐玄奘法師認為第九識是第八識的異名,認為第八識有染淨之分,染分有為有漏,名「阿賴耶識」,淨分無為無漏,名「菴摩羅識」。故唯識論稱「阿賴耶識」為「無垢識」,而不別立第九識。這不僅是舊新譯家之別,也是法性、法相兩宗之別。
        《心經》中,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「五蘊」的第五蘊,稱為「識蘊」(Vijnāna skandha)。佛教原始經典中,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「六識」的第六識,稱為「意識」(Mano vijnāna)。
        聖嚴師父認為:「五蘊的受是從六根和六塵的接觸而使得六識產生受的作用,受了以後再進入想及行的部份。」故此「十八界中六識的『識』和五蘊之中受、想、行、識的『識』,並不一樣。六識的前五項,眼識、耳識、鼻識、舌識、身識,是屬於五蘊中受的部份。而五蘊中的想、行、識是屬於第六意識分別及執著的部份。」(心的經典P46)  

(另見「名相-法數」之「十八界」及「名相-宗派」之「法相宗-瑜伽宗-唯識宗」与「法性宗-三論宗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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